《另类准则》,[美] 列奥·施坦伯格著,沈语冰、刘凡、谷光曙译,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年1月版
新京报:你是学者也是策展人,还是艺术评论家,如何看待这些身份?在去中心化的后现代语境里,艺术评论的作用和意义是什么?
鲁明军:身份对我来说不重要,我觉得什么场合扮演什么角色,关键在于是否具备一些基本的职业素质。这些身份之间也不矛盾,更像是一个互相滋养的关系。关于艺术评论的反思,是一个老话题了,很多人说艺术评论已经死了,这有点危言耸听了,其实只是方式变了而已。其中一个明显的变化是,媒体化和事件化构成了今天艺术写作最重要的特征。这跟我们接受信息方式的变化也有一定的关系。但即便如此,我还是很期待某种结构性力量的出现,因为事件很容易流为泡沫。
所以,不管是在教学中,还是写作实践中,我反而更看重李格尔、沃尔夫林的形式分析和瓦尔堡、潘诺夫斯基的图像学传统,包括格林伯格、施坦伯格以及后来“十月”学派的写作,这些看似过时了,但今天看他们的东西反而更有力量。
策展人和写作者其实是一样的,都同处一个艺术—知识系统,所以面临着同样的窘境和变化的可能。当代艺术的特质是不可概括、不可定义,它本身就是在不断地自我定义过程中,因此很难也无须描述发展状况。
但在国内,因为大多美术馆和艺术机构都不设策展部门,所以很多独立策展人都面临着生存的压力,不得不妥协做一些无效的重复性工作,没过多久,锋芒可能就没有了,不得不改行做其他了。即使在艺术系统内部,很多人对策展的认识还是很粗浅,也不见得有多少认可度,相比其他,策展在中国其实是一个还很不成熟的职业。
新京报:我同时也注意到你的学术视野很广阔,你如何看待国际思潮和动荡对艺术生态的影响,你同时关注地缘民族等问题,在这些变局中,中国艺术和艺术家的位置都是尴尬而复杂的,你如何看这个问题?
鲁明军:2018年初我在OCAT上海馆策划了“疆域:地缘的拓扑”展,这个展览针对的是反全球化浪潮,包括民族国家边界冲突、层出不穷的民族问题以及重新发现边疆等,涵盖的面很广,一方面植根于中国的历史和现实,另一方面也回应了全球政治与艺术的变局。
很庆幸那个展览举办得很顺利,尽管还是有几件录像作品审查没有通过,至少这个问题当时还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公开讨论。大概半年多后,好像就不让过度公开谈论民族、边疆问题了。同年底原本计划做一个东北亚的展览,后来也取消了。这里面,如果从艺术家的角度讲,他们的位置还是个体化的,不会受太大的影响。每个时代都有局限,而艺术家的工作很大程度上所针对的正是这种局限。所以,不存在尴尬不尴尬。
的确,2017年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的“世界剧?。?989年后的艺术与中国”展览之后,整个西方美术馆系统看上去有点孤立中国,反而东南亚、日韩、中东、拉美的艺术家更受他们的关注,但这并不能影响国内艺术家们的实践和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