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怀瑾先生是在2012年中秋前一日走的。那晚月照如水,万里霜白。转眼间八周年了。今年的八月十四夜,同样是秋空明月,凉风初起。此时,坐在可楼的院子里,灯影婆娑,琴声悠扬,我的心却在想八年前的那夜晚、那月光,深深地怀念南先生。南先生是一个将儒释道打通并生活化了的人,他也是我生命中的燃灯塔,“层层高耸接青云”,提高了我思维的纬度。
南怀瑾
记得在太湖大学堂的一个午后,我问南先生:“南老师,您名满天下,乐清以您为荣。但您离家七十多年了都没回去过,若有人问我此事,我该如何回话比较好?”南先生说:“你想怎么说?先说给我听听?!蔽宜担骸扒凹甘晔抢返脑?,台海浪高,大陆难回。到太湖大学堂后,先生已入耄耋之年,旅途多有不便?!蹦舷壬戳宋乙谎?,淡淡地说:“别人这样说未尝不可,你这样说就显得浅了?!?/p>
无疑,南先生批评是对的,我说的是事实,但少了人情味,浅且有点冷。他说过“忘情,人之所难,我虽学佛学道多年,但念旧之情,依然如故,思之尤为自怜而且自笑?!彼歉呷?,一个胸有大乾坤又怜草木青的人,他对故乡寄情很深。他说:“我生于斯,长于斯,且在外数十年流离困苦,对于人情险巇,世态多变,统统了如指掌,只有一念,在我有生之年,能使此地兴旺,使后代多福,便了我愿矣!”先生对故乡的情总是在最深处流露,他能看到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什么事,十分清楚一个地方最宝贵的是什么东西。当时我也想到“得道不还乡,还乡道不香”之类的话,但又觉得不能这样说。以他的名望和影响,如愿意回是衣锦还乡的盛事,不是什么香不香的问题。